莳笙然

纯爱bg人,鸽子精认证。在躺平的路上渐行渐远

青.梅

       ✘大概是调酒师伍六七x杀手梅花十三

       ✘微量赤莲和青凤湛凰,就不打tag了

    ✘私设多多,背景架空但类似民国。

    ✘第一次尝试写这样背景,可能会有bug,希望大家多多包涵

       ✘全文2w字,是我写过的最长的一发完结的文(太难了),大家喜欢请多给红心蓝手呀!



(0)

  华丽的舞厅内,悠扬的音乐从留声机里缓慢的流出,高跟鞋踏在瓷砖地上,随着男士皮鞋的移动而前行,高跟鞋清脆的声音镶嵌在音乐的节奏里。他前进,她后退。

  他的手掌滑至她的腰间,他的双眸凝视着面前那张颇为妩媚的脸。

  这是一曲在简单不过的舞,她柔软的身躯贴在他的身上,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幽香。像极了冬夜里绽放的梅花,清冷,迷人。

  他贪婪的嗅闻着她身上的味道,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和他从前所见过的玩物都不相同,她更迷人,也更危险。艳红的旗袍勾勒出她的身材,像极了一朵妖艳的红梅花。

  “先生分心了。”

  她的手指轻轻落在他的肩膀上,一张红唇勾起一个妩媚的弧度,这样的笑容落在她清丽的脸上却有一种别样的风味。他咽了口唾沫,这个女人的魅力让他有些欲罢不能,脑子里那些淫乱的思想开始作祟,他的手掌落在她纤细的腰肢,他忍不住开始想象着这样勾人的腰肢在床上随着他的动作而晃动的样子,于是他的舞步乱了下来,一步步的踏入了那片致命的冬日梅林。

  梅花绽放在冬日,极致的寒冷会铸就极致的梅香。而唯有最极致的红才能够装点最美的梅花。那是滚烫的鲜红,带着生命的温度。

  尖叫声在舞厅里炸起,刚刚那双盛满了淫欲的双眼只剩下了难以置信。他而在他的身下,艳丽的红蔓延了整个舞厅。

  极致的红带着生命最后的温度,在这个奢华的宫殿内绽放出最艳丽的花。

  她在人群之中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毫无感情的转身消失在了人群之中。混乱之中她身上的衣服已经变了模样,青色旗袍静静地包裹着她诱人的身躯,艳丽的红梅转瞬之间变成了清丽的青梅。

  (1)

  离开舞厅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雨,她忽然就很想走走,于是她没有走到接她的车上,而是撑起雨伞踏入雨幕之中走了约莫十分钟,她便到了那片贫民的地界。在玄武这个地方,地位高低只消一眼就看的一清二楚,街角处有人肆无忌惮的冲她吹起口哨,那些男人用饥渴的目光扫视她的身体,她继续走在雨幕里,无视了那些人的声音。又拐过一条街道,她看到了一条狭长的小巷。于是她走进去,径直走到了尽头。

  小巷的尽头是一家酒馆,也许是天还未黑的缘故,酒馆里只有零星几个人。破旧的酒馆内,一身华服的她到显得格格不入。

  “这位小姐,您走错地方了吧。我这里没有能招待你的好酒喔!”

  老板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别有特色,她四下环顾周围的装潢,收了雨伞走进了酒馆。

  “没关系啦大保,难得会有这么美丽的小姐来我们这里喔,靓女想喝什么呢?今天我请客。”

  “随意。”

  酒保端来一杯酒,酒液澄澈,她轻轻搅动酒液,冰块和杯子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她抬眸看向那个酒保,昏暗灯光下她看不清他的脸,但他浓重的口音却留给了她很深的印象。

  她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酒液入口时辛辣,可在细细品味,竟有浓浓的果香和些微甜味。酒液划过她的喉咙,留下满口的果香,而在细品之下,会发现果香里还有着花香。她惊讶于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酒保能够调制出如此优秀的鸡尾酒,她抬眸看他,酒馆点燃了灯光,橘色的光柔柔的落在他身上,仿佛给他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这个是我特意为靓女调制的酒喔,靓女喜欢吗?”

  “味道不错。”

  酒里浓重的果香很好的掩盖了某些事实,她忍不住喝了一口又一口。却忽略了在清甜可口的果香下隐藏的是高浓度的酒精。

  “你…叫什么名字?”

  最后的意识里是天旋地转的世界,酒保口音奇特的声音和他递酒过来时的那双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

  “我?我叫伍六七……诶诶诶靓女你是不是喝醉了啊?靓女??”

  ………

  他苦恼的看着不省人事的女子,虽说只是想着稍微捉弄一下。却不想她真的不胜酒力就这么醉倒了。叹了口气,他将她拦腰抱起,安置在酒馆后他的房间里。这个地方从不太平,她这样的容貌任由她在前面睡去,只怕他就要惹了大麻烦了。他凝视着她的睡颜。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了她青色旗袍的外面。

  回到吧台他看着她剩下的半杯特调酒,拿起来一饮而尽,这是他为她量身定制的特调酒,他看着杯子皱眉思考,叫什么好呢?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放下了杯子。

  他决定了,这酒便叫青梅。

  这酒像极了她,初品之时辛辣,但很快浓郁的果香和花香便掩盖了一切,于是人们被迷惑,沉溺在果香和花香的诱惑之中。可人们往往忽略了酒精的度数,不知不觉间落入了陷阱,越美丽的事物越危险,那片青梅树的尽头不是佳人,而是喋血的利刃。

  他又倒了一杯酒,在橘色的灯光下对着屋内熟睡的女孩遥遥举杯。

  “初次见面,梅花十三。”

  

  (2)

  梅花十三醒来的时候头痛的仿佛要整个裂开,她捂着太阳穴翻身坐起,昨夜的记忆零星的浮现,她执行完任务,去了一家酒馆……

  酒!

  梅花十三立马低头查看自己,衣衫整齐,除了头发有些凌乱以外没有别的地方不对劲。她懊恼的下床,自己犯了个低级错误,居然在这种地方因为一杯酒而失去了意识。该死的,那个酒保有问题!梅花十三抬手,放刀的地方却已经空空如也。她四下环顾,将窗台的花瓶抄起来打碎,说是花瓶,但应该说是酒瓶更加准确。断口处锐利的玻璃像是一把尖刀,闪闪的寒光让梅花十三稍微安心了些许。

  屋子外面传来脚步声,应该是刚刚自己击碎花瓶的声音把对方引了过来。梅花十三啧了一声,迅速的隐匿在门后,只等对方进来一击制服。

  “靓女醒了吗?”

  是那个酒保的声音,奇特的口音。梅花十三一手握紧了瓶子,一手摸索着去开门。

  “…对了我给你做了早饭,诶靓女你怎么不说话喔?你不说话我就进去了喔!”

  他要进来?

  正欲开门的梅花十三暗呼不妙,可为时已晚,门已被她拉开,门外的人毫无防备的扑了进来。梅花十三想要闪躲,可宿醉过后的身子沉的像坠了铅块一般,躲闪不及只能被对方扑个正着。

  身体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梅花十三的头磕向地板,她本已做好准备减少伤害,可千钧一发之际对方却用手护住了她的头。不只是巧合还是故意而为,他的手紧紧的扣住了她握着酒瓶的那只手。男性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压下来,扰的梅花十三又羞又怒。

  她毫不留情的提膝给予对方一发致命打鸡,看着那酒保狼狈不堪的样子,梅花十三恨恨的绕过他拿起掉在一旁的酒瓶,锋利的断口抵在他的脖颈上。

  “你给我喝的什么?”

  “靓女饶命!!只是普通的鸡尾酒啊,阿七特调鸡尾酒,大杯五十小杯三十,两人同行,一人免单。靓女免费,本人买单~”

  梅花十三懒得听他继续满嘴跑火车,她毫不留情地将酒瓶逼近了几分,尖锐的断口刺在他的脖子上,鲜血从伤口里沁了出来。

  “我的刀呢?”

  “在床头那里啦,靓女外出就不要带这么危险的东西……”

  “闭嘴!”

  梅花十三警惕的起身寻找,最终在床头位置发现了她的刀。她拿起短刀握在手里一步步后退,她看着地上的酒保恨恨的开口。

  “下次见面,我必定要你狗命!”

  她说着,翻身从窗户那里一跃而下。

  伍六七捂着脖子从地上坐起来,无奈的看着卧室里的一地狼藉,他心疼的看着碎成两半的酒瓶,那可是他花了大价钱从洋人手里买回来的高级酒,喝光了酒酒瓶却没舍得扔,这下可好,直接见上帝了。

  他一脸肉痛的将酒瓶的残骸收拾好丢出窗外。卧室的门被推开,鸡大保探头探脑的看着卧室的一地狼藉。“阿七,就算是你对人家一见钟情也不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吧!”“……扑街!我昨晚睡的大堂好不好!”反应过来鸡大保话中意味的伍六七开始后悔昨天自己的举动。他不该用烈酒的。他本以为像她那样的女子,一杯烈酒是没事的,可他忽略了执行任务在如何狠厉,她也还是个少女。想到这里,伍六七看着昨夜梅花十三睡过的地方,一种无名的情绪就涌上了心头。也许是愧疚,也许是其他。不过她应该不会在出现了吧。伍六七叹了口气,将酒瓶的残骸丢入垃圾桶,收拾卧室时,伍六七看到了枕头附近的一点闪光,他抬手拿起,手掌上一枚梅花簪子正静静地躺在他的手上。

  梅花簪,梅花十三……这簪子到也很是配她。

  而此刻坐在车里的梅花十三却只觉得懊恼。昨天她就不该鬼使神差的进去那家酒馆。是了,那种小巷里开的酒馆她本就不该放松警惕进去的!还有那个叫伍六七的酒保……梅花十三一边思考一边抬手将自己散下来的头发盘好。她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头发,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发簪落在了那家酒馆。

  真是可惜了,她还蛮喜欢那个发簪的。

  梅花十三从随身带的包里摸出另一根素净的发簪将 头发盘在一起,宿醉仍没有彻底清醒,大脑混混沌沌的,牵连着她的胃也跟着难受。她咬紧牙关强忍着这才没有吐在车上。好在这时候汽车也停在了她的住所前,梅花十三给了司机小费,强装镇定的进了房间后径直扑向卫生间捧着马桶大吐特吐。

  如此狼狈,这还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越是这么想,梅花十三对那个酒保的恨意就越深,对自己的懊恼就越浓。她拧开水龙头,将自己的脸浸入冰冷的冷水里。冷水的刺激让宿醉的混沌感减少了些许。她狠狠地握住冰冷的洗漱台,任由冰冷的水滴顺着脸颊流下。她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狼狈不堪的自己。

  “嗡嗡!”

  门铃声响起,梅花十三长长吐出一口气,拿起干毛巾擦掉脸上的水滴,简单的整理过后她又恢复了先前优雅的样子。拉开大门,送报纸的报童正站在门外。

  “这是您今天的报纸。”

  报童将报纸递给她,她接过报纸,摸出一块银元递给报童。看着报童捧着银元欢喜离去的样子,梅花十三慢慢关上了门。

  报纸里的内容无外乎都是斯特和玄武的外交洽谈的事情,如今战火连天,人心惶惶之下谁都不知道斯特什么时候会攻打过来。斯特的小王子远赴玄武,但没人知道他此次前来是为了什么。

  但总之,绝不是什么好事。

  展开报纸,一个纸条从里面悠然飘落。梅花十三拿起那张纸,上面的是师父的字体。这次没有别的话,只有一个名字。梅花十三知道那是自己下次的目标。

  她将字条拿到烛台旁点燃,她看着烛火一点一点吞没了那个名字。那个人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和之前她杀的那个人一样,都不过是斯特的走狗。

  梅花十三起身泡了一杯咖啡,在浓郁的咖啡香气里她又一次拿起报纸看了起来。她的目光落在报纸的角落里,那里面正放着一个某位富商即将在歌厅举办一场宴会,邀请了无数权贵前去赴宴。梅花十三在那条新闻里看到了目标的名字。

  宴会是刺杀的绝佳机会,混乱的人群,人与人之间擦肩而过的机会多的是。她可以下毒,可以近距离刺杀,可以远距离射击。在这种华丽而拥挤的地方,像那种小权贵,杀他不费力气。她太习惯这样的场合了,踏着妖娆而致命的舞步,华丽而优雅的夺取他们的生命。

  那些人只要看到她的脸,她的身体,哪怕明知前方危险也要争先恐后的扑上来,她鄙夷男人好色的本质,却又要利用这种本质来引诱他们入局。其实很多时候,她甚至都不需要做别的什么,跳一支舞,杀一个人。这样的生活她早就已经习以为常。

  而现在她需要洗漱一番,洗去身上宿醉的痕迹,好好休息,然后准备踏入新的战场。

  (3)

  血腥玛丽这种酒是伍六七最常调制的酒,到不是说他又多喜欢,主要是如今的权贵们颇为欣赏。只是血腥玛丽这种酒绝没有它的名字听起来这么高端。

  伏特加,番茄汁,盐和黑胡椒以及辣椒,搅拌过后滤入杯中在加上冰块最后插上芹菜。无论怎么听都不会是佳酿的味道,可权贵们追求刺激,即便是并不算好喝的血腥玛丽他们也趋之若鹜。要不是为了帮大保赚外快,他才不会来这种地方。

  正如这场宴会,伍六七已经记不清自己调了多少杯血腥玛丽。男人们端着鲜红的酒向自己的女伴们讲述着遥远国度的恐怖故事,引的女人们阵阵娇呼。

  “酒保,调一杯血腥玛丽。”

  大腹便便的官员带着醉意摇摇晃晃的走到他面前,伍六七无奈的看着他,手下的动作却没停歇。不多时一杯崭新的血腥玛丽被他递给了那个人。那人醉醺醺的端着血腥玛丽走向角落里的女人,女人穿着一身黄色的旗袍,旗袍上用金色的丝线绣着一些图案,看起来格外的华贵,她披着白色的皮草,长长的头发挽成了时下最流行的样式,伍六七看着那背影只觉得眼熟,只是不等他看清楚,来找他调酒的人却多了起来。

  他在人群之中寻找那个背影,却只模糊的看到她起身挽住了一个人走向了舞厅。会是她吗?她也会来这里?也不是不可能吧……

  “喂,想什么呢?老子点的酒呢?”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伍六七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将那杯五彩斑斓的酒递给了那个男人。那是他招牌的阿七特调鸡尾酒,足够那个男人睡上一天。旁边等候的两个公子哥点燃了雪茄和烟斗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聊了起来,伍六七一边低头调酒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他们聊天。

  “哎,你知道刚刚坐在那边的小姐吗?”

  “哪个?”

  “就那个穿黄色旗袍的女人,我刚看到了,那长的叫一个正点。特别是那双眼睛,啧啧……”

  “别想了,人家是有目标的,没看见宴会开始就直奔那位大人去了么?”

  “你说长得这么好看,不会是什么杀手吧?”

  “不可能,就算是她这次也绝对跑不了。”

  伍六七调酒的动作顿了顿,他将酒杯推到那二人中间,堆起了笑容。

  “二位公子,莫不是这舞厅有什么宝贝?杀手来了都有来无回?”

  那公子哥接过酒杯喝了一大口,脸色潮红的摇了摇头。他拍了拍大腿,压低声音示意伍六七凑过来,伍六七强忍着对方身上的酒臭味道凑了过去,那公子哥便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开口。

  “前些日子王家公子就是死在舞会上的,这不,这群家伙现在都学聪明了,出门都带了不少保镖,就算那杀手在有本事也终归是个女人,不可能是一堆男人的对手。更何况……那位公子可是有底子的,一般女人……打不过!”

  那公子哥说着哈哈大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伍六七心不在焉的看着那边的舞厅,心底隐隐的感到不安。 他随手将面前的酒杯推给另一个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调酒台。

  舞厅内,梅花十三随着男人的动作移动舞步。双目对视时她垂眸娇笑,脸上飞上一片红霞。浑然一副未经世事的少女模样。这类公子哥最喜欢这样纯情的少女,同样也最喜欢污染这样的少女,梅花十三舞步轻旋倒在那公子的怀里,她明显感觉得到那人的手趁机在她的腰上摸了一把。

  强压下怒火,梅花十三摆出一副娇羞的模样,欲拒还迎的推开他的手。

  “杨姑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嗯……”

  “杨姑娘别怕……我会好好招待杨姑娘的。”后半句话他几乎是贴在梅花十三的耳边说的,话语中毫不掩饰他的欲望,梅花十三垂眸不语,那人以为她是羞涩,殊不知梅花十三已经暗暗蓄力,只等下一次贴近的时候一刀结束那人的狗命。

  他们之间暧昧的舞步仍在继续,她手掌滑到腿边不留痕迹的将匕首隐藏在手中,梅花十三又一次旋转着倒入男人的怀里,匕首也就势狠狠刺向了他。没有预想中的闷哼,匕首仅仅刺破了那人的衣服便在不能前进分毫。梅花十三诧异的看着他,对方却狠狠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我就知道,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有问题,本想着直接杀了你,不过我改主意了。这么美丽的杀手小姐当然要和你共度良宵才好………啊!”

  男人捂着脚哀嚎倒地,梅花十三甩掉高跟鞋直接掏出匕首狠狠刺向男人,周围的人乱作一团,女人的尖叫声和男人的呼喝声掺杂在一起。整个舞厅里挤满了手足无措的人们。保镖们跑过来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都不敢贸然开枪生怕误伤了这位公子。

  伍六七看着舞厅里的骚乱暗道不妙,他逆着人群冲进舞厅内,一眼就看见了和男人缠斗在一起的梅花十三。梅花十三的胳膊上被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鲜血蜿蜒着顺着手臂流下,随着她的动作染红了她身上的旗袍。

  伍六七摇了摇头拿起一旁的酒瓶,想了想他把酒瓶里昂贵的洋酒倒了一大半在自己带来的玻璃瓶里,然后趁着混乱狠狠地把剩下的酒精点燃后丢入了一片混乱的舞厅里。

  一时间舞厅变得无法混乱。燃烧的酒瓶点燃了窗帘,浓浓的烟雾涌进了舞厅,一时间所有人都看不清周围的一切,伍六七用浸湿的手帕蒙了口鼻慢慢摸到梅花十三的身边,在浓重的烟雾里他看到梅花十三跨坐在男人身上,手中的匕首毫不留情的刺穿了对方的喉咙。

  伍六七摸索着拉住梅花十三跌跌撞撞的朝外跑去,感受到身后的人拼命的挣扎,伍六七索性把她拉到自己身前“在挣扎的话我们俩都要交代在这里!”伍六七跑到调酒台那边从里面又掏出几瓶昂贵的洋酒揣进了怀里。然后将其他的酒打开,毫不留情的点燃后砸向了一旁的窗帘,一时间火焰吞没了一旁的窗帘,浓重的烟雾迅速吞没了整个舞厅。

  梅花十三被他拉着跑了出去,外面的天色黑沉沉的,有人咳嗽着追出来,他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奔跑在无人的街道上,身后的喊声越来越近,他们跑入一个小巷内,梅花十三刚欲开口叫他不必管自己,他却猛的停下了脚步。不等她开口,他便抬手将她拉入自己的怀抱里,他低下头,散落下来的头发落在她的脖颈上,掀起微微的痒意。

  “梅小姐不想被抓住的话就不要乱动。”

  他的胸膛微微震动,那熟悉的口音让梅花十三瞬间想起了对方的身份。她手上仍握着刚刚杀那公子哥的匕首,只需要一下,她就可以洗清自己上一次的失误。梅花十三垂下眸子,终究是没有抬手给予他一击。

  “是你……”

  “嘘。”

  伍六七的手轻轻搂在她的后背上。脚步声由远及近,梅花十三的身子被他挡的严严实实,她清晰的听见他的喘息声,属于他的气息将她包围,血腥味混合着他身上的酒香,形成了一种更加充满诱惑的味道。那些人慢慢跑远,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不见伍六七这才后退一步。雨后的空气掺杂着淡淡的泥土味,梅花十三后退一步,给他们之间留出了一个安全距离。

  “多谢。”

  “诶……靓女你胳膊受伤了。要不……去我酒馆那,我给你包扎一下吧。”

  “不必…

  伍六七锲而不舍的拦住她的去路,他从怀里拿出一瓶威士忌对着她晃了晃。“更何况这么贵的酒,不请靓女喝一杯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伍六七不提酒还好,提到酒梅花十三更是怒火中烧,见戳中了对方痛楚,伍六七不得不抛出最后的杀手锏。

  “那些人可能还没跑远,靓女现在离开很容易被发现喔。”

  片刻沉默后梅花十三索性不在拒绝,跟着伍六七七拐八拐的又一次去了那家小酒馆。

  酒馆里已经有了几个客人,伍六七脱下外套帮梅花十三遮住有些破损的衣衫。他揽过她的腰用身子挡住她的脸,柜台的鸡大保看到伍六七刚欲开口,却被伍六七一个眼神拦了回去。

  卧室里两个人便显得有些拥挤,梅花十三坐在床上脱下他的外套,胳膊上的伤口周围血液凝在一起和外翻的血肉纠缠在一起显得各位可怖,伍六七递给梅花十三一块软木,“可能需要缝合,我这里没有麻药,靓女受不住的话可以用这个。”他说着从床下拖出一个医疗箱,医疗箱看起来破破烂烂,应该是从哪个倒闭的药房里拖出来的。里面的药物多是应急药物,纱布,酒精,止血粉缝合针线一应俱全。结合伍六七娴熟的模样,很显然这不是他第一次给人处理伤口。

  似乎看出了梅花十三的担忧,伍六七开口解释道“酒馆里偶尔也会有人打架,缝合伤口对我而言是常事,靓女不用担心啦。”他用沾了酒精的棉布轻轻擦拭梅花十三的伤口。棉布触及伤口的瞬间即便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梅花十三仍痛的下意识闷哼出声。

  她下意识的握紧了床单,接下来却是任凭伍六七如何动作都不在发出一声。洁白的棉球被血渍染成暗红的颜色,伤口被清理出来,接下来就是缝合。伍六七看着外翻的皮肉试探着看向梅花十三,不打麻药的情况下进行缝合不是一个容易的事,他将软木递向梅花十三,她犹豫了一瞬,还是接过了软木握在了手里。

  “那个,是咬……”

  “别废话,快点缝合!”

  梅花十三的额头因为疼痛而沁出层层细密的汗珠。针刺入她胳膊的瞬间,伍六七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她的身子跟着一震。他想要说些什么分散她的注意力,可看着她紧咬着的牙关话到了嘴边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他只能沉默而快速的缝合伤口。

  吧嗒

  汗水顺着她的鬓边流下落在旗袍之上晕出一片暗黄。她的指甲深深的嵌入软木之中,即便如此,那只受伤的胳膊仍如同磐石一般一动未动。伍六七看着她汗湿的额头和苍白的脸色,加快了缝合的速度。当最后一针结束裹上药粉和纱布之后。梅花十三整个人如同虚脱一般。他取出一块布轻轻擦拭她额头的汗水。

  伍六七突然附身将医疗箱抱到了地上,他重新倒了酒精,轻轻托起她的脚。梅花十三大囧,逃跑时浑然忘记了自己是赤足,只是女子的赤足怎么能被他人这样随意的看去?她想要拒绝,伍六七却已经自顾自的开始帮她擦拭脚底的擦伤。“靓女受了伤还是不要乱动喔,放心啦,我会很轻的!”沾了酒精的湿布轻轻擦拭着脚底的伤口,他手掌温热的温度仿佛在她的身上点燃起一簇火焰,顺着脚腕一点点蔓延,那温度让她忘却了疼痛,他打开一个罐子从里面挖了点乳白的药膏轻轻的抹在她的脚上,边抹边自顾自的说着。

  “这可是我趁着隔壁神医的药铺倒闭前讨来的,治伤很管用的。等梅小姐胳膊上的口子愈合了也可以抹这个,不留疤喔!”

  梅花十三睁着迷蒙的双眼看他,自己狼狈的模样都被这个家伙看了个遍。若是别人她定然毫不留情的杀之而后快,可为何到了这个人面前她却没有了想要杀他的冲动?

  伍六七小心翼翼的给她的脚包好纱布,将急救包塞回了床底。他重新站起身看着她,那双褐色的眼睛温柔的像一杯醇酒,只消一眼就再也忘不掉。

  “靓女很坚强喔。等伤好了以后我请你喝酒。”

  “……”

  “放心,这次绝对不是烈酒!!”

  (4)

  来酒馆的时候是下午,是梅花十三难得没任务的时候,因为天色未暗,所以酒馆还没开业,里面只有鸡大保和伍六七在里面忙碌。

  见她过来,伍六七的脸上瞬间露出了笑容。

  “梅小姐!欢迎欢迎!”

  他殷勤的将凳子给她拉开,自从她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后,伍六七对她的称呼就从“靓女”变成了“梅小姐”。叫的次数多了,她也就懒得告诉他自己姓梅花不姓梅。因为在小巷里,所以酒馆没开门的时候也暗的好像黑天。于是伍六七点开电灯,瞬间橘色的光便笼罩了整个酒馆。

  伍六七拿出酒具为她调酒,透明的朗姆酒混合着糖浆,又陆续加入了薄荷和青柠汁,梅花十三接过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冰块和酒杯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青柠的香气和朗姆酒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中间又掺杂着薄荷的清香和点点糖浆的甜味。梅花十三放下酒杯,饶有兴趣的看着伍六七。

  “这是什么酒?”

  “这个是阿七特调……”

  “说名字。”

  “咳咳……这个是莫吉托啦,很适合女孩子喝的酒。”伍六七讷讷的笑,说话间他又拿起一瓶龙舌兰,梅花十三握着那杯莫吉托静静地看着他调酒。伍六七修长的手指灵活的操控着每一份材料,柠檬片划过酒杯,酒杯轻轻的盛满盐的盘子里转动一周,龙舌兰和君度酒以及青柠汁被依次倒入雪克壶。每个步骤在伍六七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下变的有趣起来。之前宴会上顺回来的酒在伍六七的手下慢慢变成了一场盛大的表演。

  “这个酒叫玛格丽特……”

  鸡大保打开了酒馆里的留声机,沙哑的女声唱出悠扬的音乐慢慢的在整间酒馆里回响,伍六七和梅花十三也没有言语,一个人在专心的调酒,另一个人只是沉默着看着。这是一场专属于梅花十三的表演,无需言语,无尽浪漫。偶尔梅花十三会对他举杯,伍六七便笑着拿起一杯酒同她轻轻碰杯。玻璃与玻璃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那天过后,任务结束以后趁着没人的时候来这个小酒馆坐坐已经成了梅花十三特有的习惯,来的久了,伍六七索性在这个时间专门留好门等她。她莫名的喜欢这家小酒馆的宁静,没有其他地方的喧闹和争吵。她静静地看着伍六七调酒,偶尔会说一些今日发生的事情,或是时事,或是一些趣闻。大多数时候开口说的都是伍六七,而她一边喝酒一边倾听。

  如今的玄武并不太平,斯特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开战,梅花十三所在的组织就是为了刺杀那些斯特高官或者一些走狗。她的师父目前领导整个组织,听说组织还有一个头领,只是极少出现过。听说几年前的意外后。那个人就失去了踪影。

  梅花十三偶尔也会对杀戮的生活感到厌倦,特别是当她看着酒馆里伍六七和鸡大保斗嘴的模样,那些客人们在这里偶尔说笑的时候。那样平淡的人生总会让她有一种在做梦的错觉。可是她也知道她杀的那些人做的那些事都是为了不让战争染指这片土地。

  有些时候她看伍六七总觉得这个人很神秘,明明只是一个调酒师,可是知道的东西有时候却让梅花十三都忍不住咋舌。可如果说他真的有什么神秘的身份,他又会厚脸皮的靠过来说一些有的没的的骚话。伍六七这个人突然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带着淳淳的酒香,叫她难以忘却。

  喝光最后一口酒,梅花十三的脸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霞,橘色灯光下,她绿色的眸子仿佛一枚无价的宝石。伍六七将酒杯拿下吧台,从怀里取出了一枚簪子。

  “之前梅小姐落在我这儿的,我稍微改了改……”

  他附身轻轻为她簪上发簪。青色的梅花在她的鬓边绽放。同她倾国倾城的容颜交相辉映,梅花十三就像这间小酒馆里唯一的光源,照亮了这里,也照亮了他的心。

  “很适合梅小姐……”

  他的手掌贪婪的停留在她的脸颊之上,或许是因为酒精的缘故。梅花十三没有反抗,她闭上眼睛将脸颊贴在伍六七温热的手掌上。他的掌心有着薄薄的茧子,滑过她的脸颊带起微微的痒。

  就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她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或许是因为杀过的人太多,早已经被地狱的冷风吹的太冷。所以遇见这样温暖的人才忍不住想要贪恋片刻?可梅花十三知道,这不是欲望,而是从她遇见这个人开始就随着时间慢慢流淌的感情。从他为她调的那杯酒开始,穿过她身上的伤,又流过他调酒的修长的手,最后狠狠地猝不及防的砸进她的心底。

  这样柔软却温暖的感情,像她这样活在刀尖的人,可以吗?

  可以吗?她这样问自己。

  当他的唇落下来时,她已经不愿意再去想那些莫须有的答案。玛格丽特和莫吉托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酒精的温度开始灼烧,他身下的酒瓶微微震动,玻璃与玻璃撞相撞,和唱片的声音融合在一起,像极了灵魂深处的吟唱。

  (5)

  下午回到公寓时,难得见青凤过来。

  梅花十三将屋子里的点心拿出来递给青凤,青凤却没有接。他审视的看着梅花十三,那双锐利的双眸似乎看穿了梅花十三的整个灵魂。

  “你喝酒了?”

  “是。”

  梅花十三知道自己瞒不过老师,只能乖乖低头认错。青凤皱眉,却一反常态的没有责备她。他起身走到她身边重重的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他的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过梅花十三旗袍下的红痕,眼中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下次任务目标我已经放在桌子上了。”

  梅花十三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拆开桌子上那个薄薄的信封。那里面掉出了一张照片,那是梅花十三在熟悉不过的人,几个小时前,她还在同他耳鬓厮磨,而现在他却成了自己的刺杀目标。

  “师父,他不是斯特……”

  “你入门时我对你说过什么?”

  青凤的声音没有半点起伏,可梅花十三知道他再酝酿更大的怒气。她跪在他面前,迅速而熟练的开口。

  “执行任务,不问原因,不问对错……可是师父,伍六七他……”

  梅花十三的在冰冷的枪口前终究是没有继续说下去,青凤冷漠的看着自己这个满心疼爱的徒儿,手指却慢慢搭在了扳机上。

  “我同样也说过,违抗师命,斩立决。梅花十三,你不该动情。”

  “徒儿拜师为的就是杀尽奸贼。师父的命令徒儿不敢违抗,但伍六七他不是奸臣,他和斯特没有关系!”

  “砰!”

  子弹擦着梅花十三的脑袋射入了她身后的墙壁内,她沉默的跪在那里不在言语。

  “明晚之前,杀了他。”

  “是,师父。”

  梅花十三不在辩驳,她捏着那张照片,照片里的伍六七看着一个方向痴痴的笑,她知道那是她离开的方向,他看着的,正是她自己。

  ………

  梅花十三坐在梳妆台前静静地梳理自己的头发。伍六七也曾为她梳过头发。他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一点点的将她的长发打理的服服帖帖。他总是有足够的耐心处理一切问题,虽然看起来格外的不靠谱,可是有时候却也叫人安心的很。

  她明白青凤的意思,杀手不能拥有感情,一旦有了感情执行任务时就会变得犹豫不决。她也的确一直远离着男人,父亲抛弃了母亲和她以后,她曾下定决心,定要证明她不比男人差。

  可在这条路上走的越远,她就发现这样的路又寒冷又孤独。伍六七的出现让她第一次发现这世间原来仍有一寸属于她的光明。只是现在,她要亲手杀死自己的光。

  梅花十三穿上了一件青色的旗袍拿起口脂轻轻抿了一抿,唇上如血般的红色让她觉得镜子里的自己格外的陌生。今夜是将会是一场盛大的宴会,她要盛装出席才好。

  她站在小巷的另一端,远远的看着小巷尽头酒馆里发出的光,那盏灯就像夜路里的明灯,为所有人指引着一个安心的方向。伍六七曾和她说过,他之所以在这个贫民居多的地方开酒馆更主要的原因是因为这里会给他活着的感觉。

  梅花十三走进酒馆,和平常不一样的是,往常这个时间坐满客人的酒馆里此时此刻却没有一个客人,留声机咿咿呀呀的在放着歌。伍六七仍像往常一样在调酒台那里调酒,而往日坐在里面看报纸的鸡大保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一切一如往常,梅花十三却知道今夜注定与往常不同。

  “梅小姐今晚想喝什么?”

  “……随意。”

  “那还是老样子咯。莫吉托?”

  “我要青梅。”

  伍六七调酒的动作顿了顿,自从第一次喝青梅后,梅花十三在没要求过喝这杯酒,他给她调的酒多数是不会醉人的低度酒。他想了想,将已经拿在手里的朗姆酒放回了原来的位置重新拿起了一瓶新的酒。

  “梅小姐有心事?”

  伍六七轻轻转动长匙,金属与玻璃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扰的梅花十三心绪不宁。她没去看他的眼睛,而是将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朗姆酒上。

  “我来执行任务。”

  搅拌的声音停了下来,她听见伍六七好像轻笑了一声。再然后她的面前被轻轻推过来一杯酒。

  “阿七特调鸡尾酒,这是我专门为梅小姐调制的酒。”

  面前的酒杯里,冰块在青色的酒里浮沉,一朵青色的梅花在酒里慢慢漂浮,好似一座孤岛上开出的青色梅花。

  “这次没加烈酒,梅小姐可以放心喝。”

  梅花十三轻轻握住那杯青梅,入口时依旧是淡淡的辛辣,再然后是席卷而来的果香和花香。她放下杯子起身看向伍六七,缓慢而平静的开口。

  “我的任务,是你。”

  沉默在酒馆里不安的蔓延,伍六七停下了调酒的动作。他看到了梅花十三包里的手枪,他想了想,放下了手中的工具,对她伸出了手。

  “我们跳支舞吧。”

  伍六七从调酒台后走出来,唱片机里的音乐恰好变成了一曲舞曲。他走到她面前,梅花十三抬手握住他的手,那双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手指,她曾紧握过这双手,也曾被这双手拥抱。

  伍六七的舞步有些生涩,梅花十三索性放慢了脚步让伍六七跟着自己走。偶尔他不留神踩到了她的脚,他会尴尬的笑笑然后装作无事发生。他平静的就好像梅花十三口中的任务同他无关。

  梅花十三一样这支舞跳的慢一些,在慢一些。可再慢的时间也会走到尽头,再长的舞曲也会到达尾声。留声机停了下来,酒馆里只剩下了沉默。

  “咯啦。”

  是手枪上膛的声音。

  梅花十三握住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伍六七的心口。她明白她的手在抖,伍六七就那样站在她的面前,她只需要扣动扳机她就会完成自己的任务。

  “梅小姐,动手吧。”

  他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枪口,他慢慢的将枪口移动到自己的心脏处,他的心跳的节奏顺着枪身传递到她的手上。

  噗通

  噗通

  ……

  梅花十三抬头看着这个男人,这个叫伍六七的调酒师。就算是这种时候,他仍然没有流露出半点惊恐。她咬了咬牙,手指慢慢的扣动扳机。

  “砰!”

  飞溅的碎屑溅了伍六七一头一脸,他抬头看着头顶被打出一个弹孔的木头横梁,梅花十三将手枪放回手提袋中,她看着他,眼里没有半点的犹豫。

  “离开这里,去一个我找不到你的地方。”

  然后,把我忘记。

  她说完,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

  伍六七曾经对她说他很想娶她。梅花十三在某些瞬间是真的想过,要不要嫁给这个男人,要不要真的就这样继续下去。可最后她只是笑着推开他,然后说别傻了。

  别傻了,一个杀手,怎么可能会有未来。

  梅花十三不断的告诉自己,自己和他不过是一时的欢愉,没有喜欢也没有爱。或许某天她会离开这个国家,或许某天她就会死在战场。她的结局是漂泊不定的,无论什么结局,唯独结婚这样的安稳结局不会属于她。

  可是就在她扣动扳机的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了。她对他并不是一时欢愉。或许更早之前她就明白,她对伍六七的感情比起欲望更加的深,更加的刻骨。那是她最禁忌的感情,是爱。所以她只能装傻,只能狠狠压抑。可所有的桎梏都在她对着伍六七扣动扳机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梅花十三在那一刻无比清晰的感觉到她爱他,爱这个男人,爱这个调酒师。她爱他,又如何能够杀了他。

  “梅小姐……”

  他叫了她,却又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暗处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伍六七扭头看向那里,声音冷漠的像是另一个人。

  “看够了?”

  “……”

  梅花十三扭头看去,暗处走出来的人竟是青凤。青凤看着她,眼里既没有愤怒,也没有失望。就好像是平常那样,听她执行完任务,没有感情的点点头让她回去休息。

  “师父…这是什么情况?”

  梅花十三不傻,师父在这里就说明他没准备杀她,也没准备杀伍六七。

  “你也躲了够久了,该回来了。”

  青凤冷冷的看着伍六七,叫出了那个遥远到有些陌生的名字。

  “柒。”

  

  (6)

  玄武门建立初始有一位门主,和两位副门主。玄武门是玄武最出名的杀手组织,就连政 府都会同玄武门合作,久而久之,玄武门,成为了玄武国最锋利最神秘的刀。

  斯特国对玄武丰富的地域和资源垂涎已久,玄武国虽尚武,可面对斯特枪支炮弹的进攻也一时没有办法。而玄武门的杀手。在某些时候就起到了作用。

  在玄武门门主牺牲在战场后,玄武门就由两位副门主管理。后来的某一天,其中一位副门主柒毫无准备的消失了,玄武门的首领便成了青凤。

  “当年你说要静一静,一躲就是四年,如今改名换姓过的倒是自在。”

  当年玄武门里功绩最多的是他,所有人都以为他会继承门主的位置,没想到那件事后,他却说要暂时离开。

  “那个时候我只是想知道除了杀人我还可以做什么。”

  “你师妹死的不冤枉,她和斯特勾结在一起害死了不少人,你也差点死在她手上。”

  “我知道。”

  伍六七将柠檬削好放在面前的酒中。他将这杯调好的酒递给青凤。青凤看着伍六七递过来的酒却没有喝,他看着琥珀色的酒,玩味的看着伍六七。

  “从我入玄武门开始,我就一直在杀人。以前的我总觉得这是一条正路,可以守护家国,也可以变得更强,可师妹死后,我经常在想我做的一切究竟对不对。”伍六七看着青凤面前的酒杯挑了挑眉“这可是男人们都喜欢喝的教父。你不尝尝?”青凤点了点面前那杯酒,抬眸看向伍六七。

  “杀手的路确实如此,是你变弱了。”青凤说着,将面前那杯教父推到了一边,“我要水割威士忌……”青凤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十杯。”

  “扑街你个死青凤!要整我喔!十杯水割威士忌!我告诉你调完你不给我喝光别想走!!!”

  ………

  梅花十三坐在卧室里静静地听着外面伍六七和青凤斗嘴吵架,她不是第一次觉得伍六七的身份成迷,装备齐全的医疗箱,娴熟的治疗动作和面对她身份时不慌不忙的神情。她早该猜到伍六七的身份不一般,只是没想到他居然就会是那个极少出现过的门主。门外的声音慢慢小了下去,梅花十三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给十三这个任务有点过分了。”

  伍六七把搅好的水割威士忌递给青凤,青凤拿起来慢慢的喝着,眼里却闪过一丝动容。

  “她是杀手,感情只会成为她的弱点。”

  “有我在,怎么可能会让她受伤。”伍六七嗤笑一声,拿起刚刚那杯青凤没有喝的教父喝了一口。“你就是她最大的弱点。”青凤放下酒,语气之中杀气涌动。“我喜欢她,以后我还要娶她。你拦不住的。”伍六七没有分毫让步的意思,他将那杯教父重重的放在吧台上,酒液从杯子里溅出,那一瞬间,青凤在他身上又一次看到了属于柒的那种杀意。

  “三个月后我要离开玄武门了,去斯特。”

  青凤突然转移了话题压低了声音,伍六七知道青凤不是开玩笑的人,这个任务必然十分凶险,才会让他亲自去斯特。

  “交给手下不就行了,何必你这个门主去?”

  “赤牙那传来电报,斯特在秘密研发一个灭世武器。需要一个人潜入实验室炸毁哪里。组织里除了你我,还有谁能胜任。”

  青凤抿了一口酒,垂下眼眸。

  “那种地方,即便是你我也有去无回,你想好了?”

  “驻守在北边的人发了电报,赤牙带人突袭了斯特的一个据点,整个团队无人生还,只为了带出来这条消息。我总不能叫他们白白送死。”

  伍六七沉默了,赤牙这个人他知道,那样桀骜的一个人,竟然也……他记得他还有个妻子,不知道对方听到这个消息还是何等的伤心。

  “赤牙的妻子和他一起去执行的任务。也是她用最后一口气把这个消息带给了我们。”青凤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伍六七不忍在听下去,他将第二杯酒递给了青凤。

  “不一定非要你去吧,我……”

  “我怎么不清楚你是最佳选择,但十三钟情于你,我自然不可能伤她心。更何况…”青凤打断了他的话,有些苦涩的笑,“她怀孕了,三个月。”伍六七震惊的看着青凤,虽然之前他有所猜测,却没想到他们居然会有孩子。

  “那你更不该去。”

  “她说我要是死了她就改嫁,正好和我想的一样。你能把她们照顾的很好,我不能。”

  “你比我了解她,她能跟着你从最开始到现在,你觉得她会么。”

  伍六七看着青凤,这个曾经对感情最不屑一顾的人,如今却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他该说这是讽刺,还是现实。

  青凤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他看着卧室的方向轻轻放下了酒杯。

  “十三十一岁入我师门,如今我将她托付给你,日后你要是对她不好我便是化作厉鬼都饶不了你。”

  “十三对我而言是要用命守护的。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伍六七拿起剩下的酒轻轻撞了撞青凤的杯,一饮而尽。

  青凤走后,伍六七打开了卧室门。梅花十三依旧握着那把手枪,伍六七知道她必定是在生自己的气,于是索性厚着脸皮坐去了她身边。

  “梅小姐~”

  “梅小姐不要生气啦~”

  “梅……”

  “啪!”

  伍六七捂着火辣辣的脸,梅花十三收回手扯住伍六七的领子,这番距离看去,伍六七能清楚的看到她通红的眼眶。

  “梅小姐对不起……”

  伍六七道歉的话说到一半却再也说不下去,因为他看到梅花十三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如果这不是青凤的试探,如果梅花十三真的对他开了枪,如果……伍六七垂下眼睛不敢在想,他只能沉默着抱紧面前的梅花十三。

  (7)

  “我说阿七,你倒是运气好,寻了个好看的媳妇。”

  酒馆里,几个常客看着伍六七身旁的梅花十三忍不住调笑。伍六七得意扬扬的哼了一声,调酒的动作都跟着轻快了几分。

  “我可不是你媳妇!”

  梅花十三端着餐具路过时在他耳边冷冷的说道。但借着灯光伍六七看的一清二楚,梅花十三露在外面的耳朵变得红彤彤的。

  “诶我说,大春最近怎么没来?”

  和大春关系不错的陈伯好奇的四下张望,往日里何大春无论有事没事都会来这里坐一坐,他是玄武的警察,每天不少新消息都是从他口中得知的。

  若是往日,陈伯这么一问必定有人说出什么“估计是讨媳妇去了”的这类话。可今日陈伯一提起何大春,整个酒馆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大春……没了。”

  过了片刻,春风一郎开口打破了沉默。有人示意他闭嘴,可春风一郎只是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说了下去。

  “前些日子,斯特的人要从之前废弃的塔楼那边摸进玄武被大春发现了。他追过去阻止,没想到那群家伙带了枪……整整十枪。第二天尸体才在海岸上被发现……”春风一郎没在说下去,陈伯看着旁边那个空荡荡的座位,他颤巍巍的抬起手,轻轻摸了摸那个位置,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陈伯的身子弯在椅子上,仿佛那一口气已经带走了他全部的力气。

  酒馆里只剩下了沉默,春风一郎走过去安慰陈伯,老人家挺直了身子,却没有哭。他只是一遍遍的抚摸着大春常坐过的位置,他们都明白那个总是一腔正气的少年再也回不来了。

  酒馆里这样的客人不在少数,这里的客人什么行业的都有,他们来这里坐下畅谈,交流着彼此的经验。成为对方的知己。而在这种乱世,像他们这样无依无靠的浮萍,只有彼此是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记得对方的人。

  伍六七还记得,这里离开的第一个客人是大保的哥哥。一己之力单挑斯特派来的人,一场本该公平的比赛,却以满地的鲜血作为结局……

  这就是战争,没有对错,只有无数的牺牲。

  梅花十三将碗盘轻轻放在后厨的水槽里,诸如此类的事情她见过的太多太多,失去母亲的孩子,失去妻子的丈夫,失去孩子的父母……战争带给人们的只有无尽的伤痛。可是他们却无力阻止,也无力反驳。

  他们可以刺杀一个官员阻止一次追捕,他们也可以杀死一个汉奸阻止一次搜查。可他们没有办法阻止战争的脚步,这是时代带来的必然结果,也是人性贪婪本质带来的后果。

  青凤偶尔会趁着酒馆关门后带一个女人过来坐坐,梅花十三见过她,刚入师门的时候,那个女人总会过来给她讲故事听。后来她开始出任务,便很少见她。对于她的身份梅花十三或多或少的能猜得到一些,只是她想不明白其中复杂的缘由。

  女人的小腹微微隆起,即便如此她仍不失豪迈的扯着青凤的耳朵叫他少喝点酒。伍六七躲在调酒台后面看青凤的笑话,梅花十三倒也对师父这么听话感到新奇。师父从不会来这种地方,更不会带人出来。印象里的青凤永远都是孤身来去,此刻有了牵挂,看起来到像是另一个人。

  伍六七这个时候总会偷偷溜去她身后,勾住她的手去吻她的唇。得手之后,也免不了被梅花十三一顿教训。青凤停了梅花十三的任务,说是过一阵要有风暴了,在那之前让她好好歇息。一切太过于平淡,平淡到梅花十三只觉得这一切像是一场梦。

  青凤告诉她,三个月后他要去斯特执行一个任务。任务凶险,让她留在这和伍六七替他管理玄武门。梅花十三心里担忧,却也无计可施。

  天蒙蒙亮的时候青凤和女人离开了酒馆,伍六七关了店门将桌子上的酒杯拿去后厨清洗。梅花十三帮他整理酒馆,明明一夜未眠,她却没有半点睡意。

  “师父去斯特,究竟要执行什么任务。”

  伍六七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和青凤都清楚,这是一场必死的任务。制造那种武器的基地,即便是他们,全身而退的可能性也太小太小,如果对梅花十三和盘托出,她必然会和青凤同去。可伍六七不愿意瞒她。

  “捣毁斯特的研发基地。”

  “生还几率呢?”

  “……百分之一。”

  事实上,那百分之一也不过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师父是报了必死的决心……所以才会带师娘过来。他不是转性喜欢热闹,而是托孤对吗?”

  “对。”

  梅花十三没有抬头,她的手浸入冰冷的水槽里,伍六七将她的手从水槽里拉出来,用自己的手紧紧握住了她冰冷的手。

  “青凤不让你去是因为他想将玄武门托付给你,他将他的孩子和爱人都托付给你,因为他知道你能照顾好她们,所以梅小姐,你不可以冲动。”

  “……我不会的。”

  梅花十三惨然的笑,她和青凤情同父女,她怎么可能不了解青凤的想法。如今在伍六七这得到了确认,她更明白了青凤的算盘。

  可是她不明白,明明已经知道自己即将为人父为人父。为什么青凤还能那么平静的接下任务,她不明白师父是真的无情至此,还是因为别的不可言说的原因。

  “青凤这个人不是太无情,而是他一直在骗自己。世界上哪会有人真的没有七情六欲。由爱生痴,由爱生恨,由爱生爱。他不是无情,而是太理智了把一切都交给了自己。”

  伍六七长长的叹息,他之前和梅花十三也想不通。没什么鸡大飞明知自己赢不了还要去参加比赛,为什么何大春明知对方有枪还是要冲上去。明知结局是一条死路,可他们无愧于自己。

  那一晚伍六七和梅花十三谁都没有睡着,他们坐在屋顶静静的看着太阳慢慢升起,伍六七看着远处耀眼的阳光忽然做了一个决定。

  青凤走的前一个晚上,他带着女人来了酒馆。

  女人的肚子已经大的厉害,梅花十三将手放在她的肚皮上,那上面便凸起了一个小小的包,仔细一看,是个小脚丫的形状。梅花十三惊讶的收回手。女人笑着说道。

  “最好是个女孩,要是男孩像他爸爸,性子闷的要死可太闹心了。”

  “女孩?也不错。”

  青凤淡淡的笑,附身吻了吻女人的肚子。一个小小的凸起又一次出现,静静地落在了青凤的脸上。那是未出世的孩子对父亲的问候。女人轻轻的替青凤拢了拢他银色的长发,伍六七从她的目光里能看得出,女人已经知道了一切。

  伍六七调了一杯水割威士忌递给青凤,青凤瞥了一眼酒杯,开口道“我记得你还欠了我七杯。”“扑街,你真准备累死我喔!你活着回来我给你做七十杯,免费!”青凤愣了愣继而大笑。这或许是他第一次笑的这样开怀。

  夜深了,青凤送女人回家。临走时他重重的拍了一把伍六七的肩膀。伍六七笑了笑,给了他一个信封。青凤疑惑的看着他,伍六七却告诉他明天再拆。

  关门回去的时候,梅花十三正坐在吧台等他。

  “梅小姐,我给你调杯酒吧。”

  梅花十三无声的点点头,伍六七欣喜的拿起旁边的酒杯为她调酒。

  酒杯推到她面前时,梅花十三一眼便认出了那是青梅。

  “第一次见到梅小姐的时候我就在想,青凤总和我说他的徒儿如何如何,我本想着捉弄一下。可在酒馆看见你的那天我就知道……梅小姐是这个世界上万中无一的人。”

  “那你还给我喝烈酒。”

  梅花十三瞪了他一眼,那次的耻辱她可记得一清二楚。

  “额那是个意外啦,我真不是故意的。”

  伍六七急忙求饶,“后来我不是不在青梅里加烈酒了嘛!”梅花十三看他这幅样子忍俊不禁,她端起青梅轻轻喝了一口,许久没有喝青梅,那熟悉的味道瞬间将她拉回了回忆之中,慢慢的,眩晕感涌了上来。

  “后来和梅小姐接触下来我就想,如果能追到梅小姐,我一定和她好好的在一起。”伍六七轻轻抚摸着梅花十三酡红的脸,她的脸颊火热,一双眸子里仿佛蓄满了盈盈秋水。

  “但是啊梅小姐,我好像已经躲的太久了。躲开了玄武门的一切,躲开了不愿面对的一切……却忘记了有些事是怎么躲也躲不掉的。”他走到梅花十三的旁边坐下,让梅花十三靠着自己的肩膀。

  “我是一个自私的人,自私的只想和梅小姐过我们自己的生活。可是……”伍六七说不下去了,他紧紧的着梅花十三,脸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流过,带着微凉的寒意落入那杯青梅酒中掀起点点涟漪。他紧紧的握住她的手,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接着说。“青凤完不成这个任务的,他没去过斯特,但我去过。无论怎么看,这次任务我去成功的几率都是最高的。梅小姐,如果这次我能活着回来……我可不可以娶你啊?”

  肩上的人久久没有回应,伍六七侧头看去,梅花十三双眸紧闭竟是已经睡着了。他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抱起她走到了卧室里。这一切熟悉的正如同他们初见时的样子。伍六七为梅花十三盖好被子,他从怀里取出一根崭新的梅花簪,轻轻的取下她发间那个已经有些破旧的簪子,将新簪子插了上去。

  伍六七想过,和梅花十三长长久久的在一起,生下一两个孩子普通而平淡的度过这一辈子,只是世道如此,他们都没得选。

  

  伍六七轻轻关上了卧室门,离开时鸡大保站在门外静静的抽一根雪茄烟。

  “要走了?”

  “嗯。”

  “注意安全啊,放心,靓女我帮你照顾。”

  “谢了大保。有句话我一直没告诉你……”伍六七顿了顿,“你一直是我最亲的家人。”

  “扑街,肉麻死了。趁我还没反悔赶紧走吧!”

  鸡大保扭过头去不让伍六七看到他眼角的泪花,从他捡到这个家伙开始,他就注定了要为这个家伙而操心忙碌。

  伍六七抹了抹脸,再无留恋的转身离开。青凤看到那封信的时候,他或许已经到了斯特吧。

  鸡大保关好店门,回身的时候看看梅花十三站在卧室门前看着紧闭的大门泪流满面,她轻轻碰了碰发间的梅花簪,她轻声开口,声音已然颤抖的不成模样。

  “可以……可以啊……”

  如果能够活着回来,我愿意嫁给你。

  

  (8)

  “青凤:

  等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呢,我大概已经在去斯特的火车或者已经到斯特了。先别忙着感动,我替你去呢。只是不想你老婆太伤心。

  你好不容易开次窍,我总不能叫人家孤儿寡母的没了丈夫和爸爸,你要是实在觉得内疚呢,我不介意你儿子起我的名字喔。如果是女儿的话就算了吧。

  玄武门我离开了太久,就算我现在回去那帮家伙也不可能听我的话,我又懒得管他们,也总不能都丢给梅小姐,与其丢给我焦头烂额,不如你这个真正老板回去头痛。

  欠你七杯水割威士忌,要是能活着回来一并做给你,老规矩不收费。

  好啦,你的内容到这里就没了,剩下的我希望你帮我转交给梅小姐。

  我最爱的梅小姐:

  要说的话其实已经说的差不多了,我喜欢梅小姐,从第一眼就喜欢。我也想过,要和梅小姐长长久久的厮守。生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这些都不是假话。

  可是对不起,这一次我不能守约了。

  曾经的我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我曾经想过。我们终此一生,不过是用一次又一次的悲伤与疼痛证明自己还活着。还没有溺死在孤独的深海里。后来师妹背叛,我来到了这里。这里的生活才让我真正的明白,我不是一个杀人的机器,而是真真正正的人。

  所以说是为了家国情怀未免太显矫情,与其说是为了玄武,我只是为了你,为了大保,为了我的朋友们。在这家酒馆这么多年,我只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保护。保护我的朋友,保护我的所爱之人。

  我希望梅小姐能够活下去,开开心心的活下去。青梅盛开的时候我就会回到梅小姐的身边,那杯青梅,是我为你而调制的酒,是只专属于你的酒。

  梅小姐,以后的日子一定要开心,要快乐。

  我爱你。

  伍六七”

  ………

  梅花十三将信纸慢慢放在桌子上,旁边的婴儿车里,一对儿小小的婴孩正在熟睡。梅花十三轻轻拨弄着孩子小小的手掌,很突然的,一滴眼泪就落在了婴儿的掌心。

  孩子不满的砸了咂嘴,却没有哭出声音。

  信是第二天青凤带给她的,而在三日之后,就传来了斯特工厂大爆炸的消息。这场爆炸让斯特的阴谋再也无法得以进行,机器被损坏,就连研发人员也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那场大爆炸消灭了整个工厂的生命痕迹,包括伍六七。没人找到他的尸体,但在那样惨烈的爆炸里,活着,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三个月后,青凤的孩子们出生了,一儿一女。男孩叫青玄,女孩叫湛露。青凤终究是没用伍六七的名字给孩子起名。他只是说了一句难听,就在没提过这一茬。但梅花十三却看见青凤偶尔一个人时会缓慢笨拙的给自己调一杯水割威士忌。

  一个月后,战争蔓延到了这个小小的酒馆,梅花十三看着那间酒馆在炸弹中变成了一片废墟,而她仓皇间拿出来的,只有一套他留下的调酒工具。

  梅花十三轻轻将头发上的梅花簪子拔下来,将上面的梅花拧开,从里面抽出了一卷纸。那上面写着的正是调制青梅的配方。

  孩子们在熟睡,梅花十三便走到调酒台里,虽然这个调酒台在这个家里看起来格格不入,但梅花十三仍坚持加上调酒台,因为那是她唯一能够用来怀念他的东西。她看着调酒台上各式各样的工具,回忆着他的样子拿起了上面的酒。青梅这杯酒,伍六七此生只为她调制了三次。以后,就只剩下了她自己

  失败了三次后,梅花十三狼狈的调制出了第一杯酒。她看着那杯就,不禁想起从前伍六七调酒时从容不迫的样子,那双修长的手无论何时都能调制出最好喝的酒。梅花十三举起杯子浅浅的尝了一口。酒液辛辣无比,片刻过后,熟悉的果香慢慢传来。那是属于青梅的味道。

  有微风吹过,卷朵花儿落入了杯中。梅花十三急忙关上窗户,在回首时一朵青色的梅花正静静的飘在杯子里。她想起信里的话,“青梅盛开的时候,我就会回到你身边”

  那朵青色的梅花在杯中慢慢的旋转,仿佛在对她说我回来了,梅小姐。

  

  (10)

  玄武历23年,斯特国发兵进攻玄武,两国战争正式打响。

  玄武历26年,玄武门加入战争,协助政 府死守玄武国都。

  玄武历28年,玄武门门主青凤夫妇战死,他的徒儿梅花十三上位成为玄武门门主。青凤儿女为副门主。

  玄武历29年,斯特一举进攻玄武,玄武节节败退。

  玄武历30年,玄武门偷袭斯特后营保住国都。斯特后方死伤惨重。

  玄武历33年,斯特玄武派出代表议和,十年的战争就此落下了帷幕。

  ……

  玄武门内,少年少女的练武声不断,鸡大保叼着雪茄呵斥偷懒的学生。

  战争结束后,玄武门成为了玄武国最知名的组织。而他们的新门主梅花十三更是在战斗中立下了汗马功劳,成为玄武第一个女将军,女门主。

  人们只知道玄武的女门主终生未嫁。却钟爱调酒,不过喝过这位门主调的酒的人寥寥无几。只听说这位门主此生最钟爱于一种酒。

  此酒名为

  青梅。

评论(26)

热度(508)

  1. 共39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